“以后还有时间。”
“以后不用追着我们的行程走的,很累。”
南方的夏天,晚风都是燥热的。
在一群兴致勃勃的乐迷中间等待入场的时候,小木打开社交软件在网路上搜索这个乐队的相关资讯。
毕竟,被朋友拉来陪同的她对这个乐队不太了解,只知道主唱的名字。
出于一种尊重,小木决定临时做一下功课。或许因为他们平常不怎么用社交平台,所以微博大多数都是一些官方的营业的内容。
除了团长许钧。
很恰好,小木站在了鼓的斜左方,是一个观察鼓手的好角度。
追光打在他身上时笑着的他和入拍的间隙中喝啤酒的他仿佛是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很悲伤。小木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想法从哪里来,但让人很想去探寻。
但此刻,只需要享受当下,跟着节奏摇晃。
演出结束后有合影环节,在进行一些礼节性拥抱的时候,小木在他耳边小声说,
“要不要一起喝龙舌兰。”
看着他呆住的样子,小木觉得很好笑。
龙舌兰加柠檬汁,是小木最喜欢的味道。她编辑了酒吧地址发送了私信给他。
小木说不好,他是不是会来。无非是两种结果,消息淹没在陌生人讯息中,或者他来了。
小木正准备叫第二杯的时候,身边的椅子被拉开。
“不是说一起喝吗,怎么不等我。”
显然,是第二种结果。
后面的事情在小木的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喝完酒以后,许钧叫了计程车说送她回家。
舞台下的他,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没有了精致的妆发,刘海乖顺地垂下来。看起来像男大学生。
小木有点好奇,他今年多大?于是她打开手机搜索,但网络上并没有答案。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许钧和小木一起下了车。绿化带旁边窸窸窣窣探出一只小猫咪的脑袋,是平常小木遇到都会喂的流浪猫。
小木在隔壁的便利店买了即食鸡胸肉和一些啤酒,嗯……还有一些日用品。
许钧把撕好包装的鸡胸肉递给小木,和她一起蹲下来。
暖黄的路灯洒下来,马路上不时略过一辆车,带起一阵燥热的气息。
他看着小木把鸡胸肉撕成小条状喂给猫猫,时不时发出喵喵喵的声音。
“你在跟它说什么?”
“今天很开心。”
两个人摇摇晃晃往家里走,许钧说我们的影子好像两条摇来摇去的水草,小木嗤嗤笑着回答他说在跳肚皮舞吧。
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花了两倍的时间才走完。
当许钧坐在小木家的沙发上时,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于是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凑到他身边:“要不打会儿游戏,双人成行怎么样?”
小木平常玩游戏虽然说算不上很厉害,但也算是能勉强操作一下。但是今天操作手柄的手指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当小木再一次伴随着啊啊啊而跳不上高台的时候,许钧抓着她的手帮她操作。
他的手很暖。
可能因为长期练鼓的原因,手心有点干燥,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有人刚刚不是说要带着我闯关吗,怎么自己先不行了。”
“没有啦,今天喝太多了…”
许钧拿过小木的手柄放到一边:“那我来带你。”
他的脸凑到眼前,小木呼吸一窒,感觉脸上像烧起来了:“可是,可是还没有通关。”
“以后还有时间。”
小木起床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下午了,许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但看巡演的安排表,现在已经往另一个城市走了吧。
除了身边的枕头凹下去的形状,他似乎没有留下别的痕迹。
小木坐在床上微微出神,甚至在思考昨夜是不是一场梦,梦里拥抱亲吻的两个人,醒来只剩下自己。
小木拿起手机,锁屏上消息的提醒显示他发来消息:“下次见。”
原来不是梦。
可当时她却不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追求结果。
小木买了飞机票,赶上了下一场演出,依旧站在那个位置。
结束谢幕时,她喊:“团长,扔鼓棒吗!?”
于是她成功接到了写着他名字的鼓棒。
今天的夜间活动很健康,许钧带着小木去到一家拉面店。虽然已经凌晨,但是还是有不少食客在排队。
拿着排号纸,小木感叹道:“这么晚还这么多人,肯定很好吃耶。”
人吃饱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从内而外的喜悦感,小木提议散步回酒店。
北方的夜晚和南方稍微有点温差,小木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许钧帮她把外套拉链拉好,而后拉起她的手。
“吃饱了手还这么冰。”
“可能,我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吧。”
耳边传来许钧的笑声。
秋天的时候,他们的巡演再一次来到了小木所在的城市。
按部就班地,小木去看演出,演出完一起去喝龙舌兰。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说,
“以后不用追着我们的行程走的,很累。”
巡演的终场,小木还是去了。但这次她没有往前面站了,在吧台买了酒上二楼,找了个靠墙的角落。
舞台上许钧的侧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小木想起某次一起过夜的民宿房间有一盏落地灯,影子刚好可以投在墙上。彼时他坐在沙发上刷手机,侧脸在墙上投射出轮廓。
她很喜欢他的鼻子,鼻梁高挺且直。每次见面的时候小木都喜欢用手指反复抚摸,有时候他会笑着说:“我的鼻梁会不会被你摸平掉。”亦或是:“诶诶我觉得我鼻子要掉皮了。”
小木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墙上的投影像她在亲吻他的鼻梁。
小木看着他们的影子,手脚好像一瞬间被抽走了移动的力气。暖黄的灯光让墙上的两个影子连在一起,仿佛一直这样下去就能抓住时间,能一起地久天长。
许钧看她一直不动,抬起头看她在干什么。
两个影子分开了,中间隔了一小片墙。看着像在河的两端遥遥相望。
小木看着台下的他,思绪终于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今天是新专辑的最后一场演出,意味着他们这段没有关系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或者很早以前就结束了。只是小木还在抓着不愿放下。
酒精是好东西,小木的视线落在许钧身上,意识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这里只有她和他。
当小木回过神来的时候,最后一首歌演完了。他们鞠躬谢幕,她看到他的视线落在二楼观众席。隔着一层楼的距离,两人遥遥相对。或许许钧看到她了,或许没看到。但这也不重要了。
小木喝完瓶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转身走了。
双人成行,最终还是没有通关。
思念的人如梦如痴,通不了关的游戏叫生活。